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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会折腾的老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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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里还和陈尧上次来一样,安静地躺在透明玻璃柜里,从头到脚都是各种仪器的连接线,看起来像是一个机动少女。陈尧站在玻璃柜前,望着明里平静地美丽的脸,内心产生了一种深深的悔意。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明里也不会如此。

    看起来,我是个不祥的人,任何和我关系亲密的人,都似乎没有好的下场……

    陈尧在心里叹道,如果这一次你能醒过来,你还会继续留在我身边么?你说的那些要和我一起去完成的梦想,我怎么觉得很遥远呢?

    明里,离开日本,来到这个传说中的虫人乌托邦,我并没有觉得从此之后人生会平安稳定,相反,我反而有一种更大的不安,我也说不出来这种不安到底来自哪里,但我就是有这种感觉。因为,我身体里那个影子越来越躁动。

    你还记上次我和你说过的那个叫艾米的女孩么?我总觉得她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你别误会,我并不是喜欢上她了,虽然她很美,性格又好,足够优秀……我是说,她身上似乎有什么秘密。

    对了,忘记和你说了,我在入学测验中睡着了,考试得了零分,变成学院历史最差评级生!你不会笑话我吧?

    陈尧在心里漫无计划的和明里说着一些想说的东西,他明知道得不到任何回应,却依旧眼巴巴看着明里的脸,期望能有一丝丝波澜。

    “本次探视时间已到,请离开!”

    系统提示音开始响起,陈尧重新凝望了明里一眼,我下次再来看你!

    走出SICPU,那个老动力就靠在墙边坐着,见到陈尧出来,立刻笑呵呵地凑了上来,“小家伙啊,说话可要算数!”

    陈尧无语地摊开手,“拜托,你就吃定我了吗?”

    “谁让你走路不小心撞的我肚子——哎哟哎哟!疼死我了……”

    老头说着就捂着自己的肚子开始呻吟,陈尧双眼黑线,连忙打住,“行行行,你别叫了……我带你去吃大餐就是了!”

    吉姆餐厅,是一家专门做摩洛哥菜的米其林二星店,在诸神院的所有私立餐厅里算是不错的,当然,最好的自然是法餐和日料为代表的米其林三星店。

    上下两层的老式小楼,复古的摆设,旧唱片,留声机,打着领结的帅气阿拉伯小伙子笑脸相迎。建筑多为白色,铸铁的阳台,AD风格的装饰纹,温和敦厚的圆弧线条状,雪白的高墙大院里,映衬着棕榈树的枝叶,让人有一种恍然隔世的悠闲。

    老头子看起来倒是熟门熟路,非但没有跟着陈尧往里走,反而带着陈尧走上铁质的悬梯,上了二楼,选了一个临窗看海的位置,头顶的顶棚可以自由开启闭合,天气好的时候就会打开,阳光,海风,让人一下子心情愉悦开朗。

    “啊——这里还是和以前一样啊!”

    老头子用力深吸了一口海风陶醉地说道。

    “您……以前来过?”

    陈尧狐疑地看着他。

    老头子十分得意,“那是当然!我以前也像你这么风流年少过好吧?我曾经那也是学院里的风云人物,喜欢我的姑娘都可以排——”

    “行行行——您随便点两个菜,我把账结了您慢慢吃吧!”

    陈尧实在是没兴趣和一个糟老头共度午后时光,这时候,侍者走了过来,浓眉大眼,麦色的肌肤,身材瘦长,很标准的阿拉伯美少年。

    “请问,您需要点什么?”

    菜单没有像学院里是那种高级自动点餐机,而是有些破损老旧的菜单,红色的封面上印着康乃馨的花瓣。陈尧打开来,顿时感觉有一种厚重感,虽然他对阿拉伯文一个字也看不懂,但图片上配的菜肴还是让他有些垂涎。

    就在陈尧还在咽口水的时候,老头子已经用一段叽里咕噜的阿拉伯语和侍者说了一大堆,侍者点点头,让后用小本子记录下来,随后转身离开。

    “你和他说什么呢?”

    陈尧问。

    “点菜啊!你又不会阿拉伯语!”

    老头子笑道。

    “这里的人说话不能自动翻译么?”

    “这里是私立区,缪斯管不到的!如果是学院区是类似军事化管理的话,这片并不大的私立区才是真正有趣的地方,有没有兴趣让老头子吃饱了带你逛逛啊?”

    “免了免了!我去结账,您慢慢吃!”

    陈尧起身朝着楼下走去,过了五分钟,他面容枯槁的又了回来,重新坐在老头对面。

    “你怎么又回来了?”

    老头子笑的不怀好意。

    “我靠!你明知故问!你点了那么多菜!我身上所有家当都当了都不够付账!你是坑我的么?!”

    陈尧情绪明显很激动。

    “你又没说你有多少钱!我以为像你这种能自由进入SICPU的都是高评级有钱的学生呢,谁知是个差生穷鬼!”

    老头子反倒嗤之以鼻,陈尧气的恨不得把桌上的柠檬水泼过去,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既来之,则安之……小伙子,先好好享受一下摩洛哥菜的美味,至于钱嘛,吃完了把你抵押在这里打工赔付也是可以的嘛!”

    我——

    陈尧心里已经把他听过的所有脏话都骂出来了。

    “我能问您一个问题么?”

    陈尧憋住怒气,“您是哪国人?怎么中国话说的这么地道?”

    这时候,阿拉伯裔的年轻招待已经端着托盘上来,托盘上是还在冒着热气的油炸食物,看起来和中国的春卷有点类似,只不过是三角形的。

    “这是三角酥饼,里面的馅料有碎肉、鱼肉和蔬菜等,口感酥脆,香味扑鼻,一定要趁热吃!”

    年轻地招待用流利的英语微笑着介绍这道菜,然后转身优雅第离开。陈尧愣愣地看着年轻招待的身影,咬牙切齿,“我靠!你会英语干嘛之前点菜的时候不问问我?害的我倾家荡产还得给你打工!”

    咔擦!

    对面的老头子已经捻起一个就大嚼特嚼起来,浓郁的香味直钻人鼻孔,陈尧感觉自己的胃一下子就开始翻滚起来。他正准备伸手也去拿一个来吃吃,反正都是要死,不如做个饱死鬼!谁知老头打掉了他的手,将餐盘朝自己这边拨拉过来,一副护食的模样。

    “这个油炸的对你们年轻人身体不好,最好不要吃……”

    老头子一边狼吞虎咽的吃着,一边不忘谆谆告诫,气的陈尧有骂娘的冲动。

    “你刚才——呃!”

    老头子吃的太猛,噎住了,他立刻仰头灌了一大口柠檬水,这才发出一声长长的舒畅叹息,紧接着又接着吃三角酥饼,“对了,我怎么会说这么地道的中国话?唉,往事莫要再提……”

    “那就不要提了!”

    陈尧翻了个白眼,懒得听他在说什么,但老头子极其不要脸,根本不理会陈尧,一边吃,一边用吐字发音混淆的声音说道,“想当年,我年轻的嘶吼……爱上过一个美丽的中国女孩,她的名字叫沈茵茵,为了追求她,我可是耗了半条老命才学会了中文!对于我们这些习惯了卷舌音的老外,中文简直就是魔鬼地狱啊!”

    陈尧现在是走也走不了,吃也吃不到,干脆趴在桌上喝水,可是那三角酥饼的香味实在是太刺激胃了,搞得一阵阵难受,心想自己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而这时,年轻地招待两手分别端着两个托盘上来,两道看起来极其赏心悦目又刺激味蕾的菜被摆上了桌子。

    “这道菜叫皇家酷司——”

    招待指着左边一盘金黄颜色的菜说道,“它主要是由一种叫酷司的小米配以丰盛的菜肴烹饪而成。”

    “这道菜叫苔吉,苔吉其实是指的是器皿,这种器皿可以是菜肴不失风味。我们把摩洛哥香料以及牛羊或海鲜肉放入此器皿慢炖至入口即化,然后您可以将旁边搭配的软却不送的pita饼撕下,夹着这些菜一起吃。请慢用。”

    光是听他说的,陈尧口水都要流到桌子上了,他拿起旁边的pita冰,只觉入手滚烫绵软,还有一股特别的香味,只是这一块饼就已经让他又要再来三十张的冲动。

    “唉——”

    这一次老头子又一次用勺子拦住了他要吃菜的动作,“你既然是请我吃饭,那就得让我先来吧?”

    陈尧悻悻地缩回去,然后眼巴巴地看着老头子一口菜,一口饼,只能把口水往肚子里咽。

    “刚才说到哪了?哦对,说到为了一个中国女孩学中文!”

    老头子嘿嘿一笑,一边不停往嘴里塞食物,一边毫不在意陈尧此刻怒火中烧的眼神,“我不仅为她学中文,为了讨她欢喜,陪她一起踏遍了中国的山河,吃遍了中国的美食,我不仅普通话说的好,很多方言我也四很溜的唉!”

    陈尧点点头,“我可以吃了吧?您已经吃了一半了!”

    “你这个年轻人,饿一点有什么嘛!等我老人家吃饱了再说嘛!”

    老头子说着打了一个嗝。摩洛哥菜的分量都很足,还有面食辅佐,很容易吃饱。

    “你都打饱嗝了!”

    陈尧红着眼睛叫道。

    “什么饱嗝!我怎么没听到!我这是叫做发出满意的心声……”

    无耻,实在是太无耻了!我怎么遇到个这么无耻的老家伙!

    陈尧心里已经用刀叉将这个老家伙给千刀万剐了。

    “我的追求终于感动了女神,有一天,她对我说,她愿意嫁给我!于是,我就带着她回到了欧洲!”

    老家伙一脸的陶醉,似乎回到了几十年前,陈尧不免揶揄起来,“看你现在的落魄样,我来猜猜结局,一定是她移情别恋给人跑了,你备受打击然后一蹶不振,最后沦落到打杂的下场!”

    噗——

    老人居然放了个屁,而不是喷陈尧一脸菜渣。

    “你这个小王八蛋——”

    老人激动起来,手里拿着叉子好像要扎死陈尧一样,陈尧双手挡在身前准备托路而逃的时候,老人忽然趴在桌上嚎啕大哭起来。

    “就是这样啊!她居然爱上了别的男人!我用了前半生来追求她,又用了后半生来想念她,孤独、凄苦地活在世界的角落……你说我可怜不可怜啊!呜呜呜呜……”

    陈尧被老头这么一闹,心里倒是有些过意不去,他拿着餐巾纸慢慢递过去,“我……不是故意的啊,您别太伤心,木已成舟……”

    这时候,年轻招待再次优雅第走了上来,这一次上来的是一份色泽鲜艳的浓汤,以及一盘极为特别而又丰盛的饭菜。

    “行了,你不用介绍了!我年轻地时候在你们这里吃了老多回了!”

    老人一下子就坐起来,挥手让招待离开,他则拿着调羹大口喝着浓汤,“嗯!美味!这个世界上只有美食是不会抛弃你的!这个是摩洛哥浓汤,用小扁豆加入炒洋葱碎,番茄、胡椒粉、香菜、葱、茴、藏红花和橄榄油等配料,小火慢熬,熬到汤成了稀糊,在吃的时候还可以加青柠或酸奶……我年轻地时候还给她做过……呜呜呜……”

    老人一边喝一边又想起伤心事,眼看眼泪就要掉进汤里,陈尧急的恨不得飞身堵眼泪,谁知老人忽然把浓汤推向了陈尧,又把旁边那盘饭菜推了过来,“你吃吧,年轻人!这盘菜叫古司古司,将北非的粗粒小麦粉用以鸡汁蒸熟,然后敷上陈年奶油再蒸,反复三次,鸡汁的甜、奶油的香都完全渗入后,再将各式的肉类、蔬果和汤汁淋上!相信我,你绝对没吃过,口味独树一帜,当年我第一次吃就爱上了!”

    听着老人这么专业的介绍,陈尧食指大动,用勺子挖了一大勺送入嘴里,只觉得自己忽然掉入了一个梦境里,这个梦境里有大片的奶,有香浓的鸡汁,还有无数的水果和多汁的肉包裹自己,既香浓,又爽口,同时还有一种清新感。粗粮与肉和蔬菜水果的综合,可以说是美味的极致。

    陈尧觉得眼泪要掉下来了,这些天就没吃过什么好的,骤然能吃到这么好吃的,只觉得无比幸福。随后他又大口舀着摩洛哥浓汤,汤汁更是鲜美的没话说。陈尧根本顾不得其他,一手饭菜,一手浓汤,风卷残云一般把这两样菜吃完,抬头看,对象的老人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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