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石小说网 > 单恋,是在机场等一艘船 > 第15章 既是盔甲,又是软肋

第15章 既是盔甲,又是软肋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盛唐风华银狐逆鳞续南明大明1617

宝石小说网 www.bsskz.com,最快更新单恋,是在机场等一艘船最新章节!

    程如墨直接回家,草草卸了妆,仰面倒在床上。身体累极,但精神反而变得分外敏感。她听见楼上抽水马桶的声音,底下车子飞快划过地面的声音,隔壁邻居抬高的一声咳嗽,远处模模糊糊的敲门声……

    她还是年少的时候,尤其喜欢张爱玲。看她的《小团圆》,总有些物伤其类的意思。张爱玲那样清高骄傲锦心绣口的人物,面对爱情一样的卑微:雨声潺潺,像住在溪边。宁愿天天下雨,以为你是因为下雨不来。

    她便是她书中所写的,在晨雾中遥望罗马大军摆阵的“斯巴达克斯”里奴隶起义叛军,只有等待,全然地等待。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冷调的暮光照进来,程如墨缓缓翻了个身,看向窗外,依然没有动,便这样望着今日的最后一缕光芒渐渐湮灭,最终一切归于沉寂的黑暗。

    她从床上爬起来,将灯打开。自己去厨房炒了一个蛋饭,坐下来默默吃着。望见了沙发上陆岐然的行李袋,呆愣看了片刻,收回目光,继续吃。吃完了洗碗、洗澡,又回到卧室,将灯关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放在一旁的手机突然响起来。

    程如墨顿时从床上弹坐起来,直愣愣望着那欢快震动的手机,过了半晌,方小心翼翼地将其捞起来。

    她看了看手机屏幕,是个没有保存的号码,心里顿觉失望,却又松了口气,她将电话接起来,刚说了句“喂”,就听见里面传来声嘶力竭的哭声:“姐……”

    程如墨听见严子月声音就气不打一处来,那边也似乎是怕她挂电话,立即敛了哭声飞快说道:“姐!你别挂电话!我现在在咱们区派出所,你能不能过来一趟……”

    程如墨惊讶,好半晌才消化这消息,冷声问她:“你又惹什么事了?”

    “我没惹事,我是被牵连的!姐你过来一趟吧,你不过来派出所不放我走……”

    “那你打电话给我干什么,我又不是你家长!你赶紧给你妈打电话,让她领你回去。”

    “我妈知道了非杀了我不可,”严子月放软了语调,“姐你就只需要过来签个字就行,不费多大的事。我求求你,今后你让我干什么我都答应你。”

    “我不稀罕你给我干什么,你赶紧给你妈打电话吧,我挂了……”

    “姐!”严子月吓得立即扯起嗓子哭起来,“求求你了!我之前不懂事我跟你道歉,你不要不管我啊,我爸知道了会打死我的!我今后决不再给你添麻烦了,你就当是最后帮我一次,好吗……”

    程如墨听着,想了想,说:“要我过来也不是不行,我问你一件事。”

    “问问问!十件都可以!”

    程如墨顿了顿,闭了闭眼:“你告诉我,你高三时候遇到的那事,是不是假的?”

    那边顿时不说话了,连哭声也一并收了。

    程如墨心里也有数了,冷冷笑了一声。

    那边严子月憋不住打了个哭嗝,狠狠地抽了一下鼻子,边哭边说:“我当时手机没电关机了,我也没发现……后来……后来听我室友说我爸妈正满世界找我,我……我就……”

    “所以这么多年,你就瞒着我,利用我对你的愧疚感时不时来讹我?”程如墨抬高了声音,“你是不是还暗地里想我这人这么傻缺,是不是?”

    那边没说话,只有呜咽的声音。

    “严子月,你自己说,你怎么就变成这么一个不招人疼的玩意儿……你爱跟着你妈、跟着舅妈在背后嚼我舌根也就罢了,反正两片嘴长你身上,我权当你们说的不是人话。可你自己说,我亏待你没?我妈亏待你没?你怎么就他妈的这么狼心狗肺!把我耍得团团转,你觉得心里特爽是吧?特别有成就感是吧?”

    程如墨气得不行,当下撂了电话将手机摔到一边。她在黑暗里坐了许久,忽低声骂了一句,抄起手机起身朝外面走去。

    刚走到一楼,忽接到林苒的电话:“我估摸着你们也该散了,怎么样,情况如何?”

    “我没跟陆岐然在一起,这会儿要去派出所。”

    “去派出所干什么?”

    “接个白眼狼。”

    “谁?……严子月?!她怎么去派出所了?”

    “她成天跟一堆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迟早的事。”

    林苒沉吟片刻:“我正在外面,离你住的地方也不远,估计十五分钟就到了,要不你等等我跟你一块去?”

    程如墨想了想:“行。”

    挂了电话,她就在梧桐树下砖砌的花坛上坐下,看着对面正搂搂抱抱跳着舞的大妈们。空气一阵带着尘土气息的溽热,间或又吹来一阵凉风。对面有个水果摊子,一个大爷正坐在那儿削着菠萝。

    程如墨忽然有些想吃,起身去买了一块。正捏着棍子吃着,林苒的别克开过来了。

    车子稳稳当当停下,程如墨赶紧几口吃完,拿纸巾擦了擦手,拉开门坐上副驾驶。林苒也不废话,掉了个头往区派出所去。

    二十分钟到达,派出所的人说明了一下情况,原来是严子月跟着一块玩儿的那些人里头,有人私底下在卖不干不净的东西。大队的人查到KTV,将一屋子人都带回来了,正好严子月也在场。询问之后确定严子月不知情,便只让她做了笔录。程如墨到了之后,警察将严子月教育了一番,让程如墨签字之后就放行了。

    三人一起出了派出所大门,严子月这才完全止了哭。她本是化了浓妆,这会儿整个哭得花里胡哨。林苒看不过去,抽了几张纸巾递给她。

    严子月哑声说了句“谢谢”,接过来狠狠擤了一下鼻子。

    程如墨瞥她一眼,冷声说:“我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今后你再也别来找我。”

    严子月睁着通红的眼睛看着她,即便平日里如何嚣张,这会儿也跟斗败的公鸡一样,再也不敢顶嘴。

    程如墨便也不再理她,挽着林苒的手臂往停车的地方走去。走出去两步,忽见车灯一闪,一辆宝马正朝着这边开过来。

    车子停在她俩旁边,车窗摇下来,齐简堂从里面探出头来,惊讶道:“你们怎么在这儿?”

    程如墨迅速看向严子月:“你还喊了几个人?”

    “我……我不是怕你不来吗?”

    齐简堂也明白过来,哑然失笑。严子月瞅了程如墨一眼,匆忙挪到齐简堂车子旁边,低声问他:“我饿了,你能不能借我点钱。”

    齐简堂看向程如墨,程如墨没有表态。齐简堂笑了笑说:“既然都在这里碰上了,要不找个地方咱们一起吃点夜宵吧?”

    严子月上了齐简堂的车,程如墨坐林苒的车,四人一起到江边找了一家烧烤摊子。江水波光潋滟,江边十里都是烟熏火燎,空气里全是各色食物的香气。各家店前露天的场子上坐满了人,人声嘈杂,笑声中间或夹杂几句带着浓浓本地方言味道的三字经。

    “鸡脆骨、骨肉相连、羊肉串儿、鱿鱼各来二十串,再来四个烤馒头片,四瓶啤酒——你们还要不要什么?”齐简堂问。

    林苒摇头:“先吃着吧,不够再点。”

    坐了一会儿,林苒便问起程如墨今日同学聚会的情况。趁着烧烤还没端上来的当口,程如墨便把白天发生的事大致说了一遍。

    林苒听得差点掀了桌子:“这白苏还没完没了是吧!你跟陆岐然的事了她跟着操哪门子心!不赶紧将她自家喂的那狗看好了,要是他再这么一劈腿,恐怕腿得折成三级残废!”

    齐简堂笑道:“这你就不懂了,这位姓白的奇女子,肯定已经找好了下家。”

    “谁?”程如墨刚一问出口便醒悟过来,“赵忱?”

    “不然呢?”齐简堂笑说,“我跟你说,你知道男人什么时候最殷勤吗?那肯定是将要搞到手,又还差那么一丁点的时候。他跟白苏沆瀣一气,鞍前马后,指哪打哪,唱双簧似的,肯定私底下都计划好了。”

    林苒点头:“有道理。白苏虽然讨不到什么好处,但她本意就是挑拨离间,即便挑拨不成,制造点矛盾也是好的。”

    程如墨皱眉:“这人是不是心理有毛病?”

    林苒笑了笑,忽盯着她说:“你觉得叶嘉这人怎么样?”

    程如墨一愣,说:“很好。”

    “你觉得要是陆岐然选择她,你甘心吗?”

    程如墨垂眸:“他本来就选择过她。”

    “所以就是这么回事,要是陆岐然跟叶嘉在一起,你顶多觉得羡慕嫉妒。要是陆岐然选了白苏呢?恐怕就只剩恨了吧?”

    老板将一大盘烤好的串儿端上来,林苒挑了串羊肉,咬了一口,接着说:“白苏肯定也是这么想的。在她看来,你没她白,没她高,没她家里有钱。她是天生白富美,你是天生女……那啥,她要是输给叶嘉了,也没什么好说的;可你俩同一起跑线竞争,你条件比她差还顺利上位了,换成是你你心里高兴?是不是也想把她剁吧剁吧扔江里喂食人鱼?”

    程如墨听得好气又好笑:“你的意思是我还应该体谅她?”

    “不是,我就想说别跟她一般计较。她就是想膈应你,让你跟陆岐然产生龃龉,反正她得不到,也不能让你顺利得到。你要是计较了,就正好顺了她的心意。”

    齐简堂连连点头:“苒妹说得有道理,如墨你多向她讨教讨教。”

    程如墨顺手将刚刚擦过桌子的纸巾往齐简堂身上一扔:“苒妹是你能叫的吗?”

    人在局中,总是雾里看花。程如墨听齐简堂和林苒一分析,觉得心中舒坦了很多。“我还有一点不明白,白苏是怎么知道我怀孕这事儿的?”她将目光投向齐简堂。

    齐简堂赶紧摆手:“我都不认识她。”

    一直在一旁默默啃着脆骨的严子月这时候呛到了一般,猛地咳嗽一声,程如墨心里咯噔一下,目光立即扫过去。

    严子月赶紧将手里的串儿放下了,眨巴眨巴眼睛看着程如墨:“我真不是故意的。上回跟我同学去医院,在妇产科碰见邱宇跟一个女人在一起——估计就是你说的白苏。我听见邱宇在那儿编排你跟齐简堂,一时气不过就上去把他们俩骂了一通,估计就是那时候……说,说漏嘴了。”

    程如墨顿时气得只想把桌子上盘子掀起来扔到严子月身上去:“你赶紧吃完了给我滚!”

    严子月讪讪地笑了笑,拿起脆骨接着啃。

    程如墨想她刚才说的话,忽觉得不对劲:“等等……你说妇产科,你去妇产科做什么?”她立即看向严子月的肚子,“你是不是……”话说了半截,又将目光转向齐简堂。

    齐简堂被她目光盯得脊背发麻,然而他自己也不敢肯定,只好也将目光投向严子月。

    严子月赶紧说:“是我同学不是我!”

    程如墨白她一眼:“真是你我也不觉得稀奇。”

    吃完了大约晚上九点半,程如墨本打算依然坐林苒的车,但想了想,对齐简堂说:“你送我一程吧,我有事想问问你。”

    严子月立即说:“那我呢?”

    程如墨看着她就来气:“你自己坐地铁回去!”

    林苒笑:“我送她吧,反正差不多顺路。”

    “送什么送!这小白眼狼怎么出来的就让她怎么回去!”程如墨看严子月一眼,“你跟着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一起,今后真被抓进去了,千万别打我电话,也别喊我姐,我可受不起你这样的妹妹。”

    严子月现在也算是有把柄捏在程如墨手里了,这时候只低头望着自己脚尖,也不吭声。

    程如墨觉得没劲,便不再多浪费唇舌,住了声。

    几人一起往停车场去,程如墨跟林苒道别之后上了齐简堂的车。齐简堂方向盘一打,朝着程如墨住的方向开去,他瞥了程如墨一眼,笑说:“我觉得你真的应该去考个驾照。”

    “我这么路痴,把我放路上去不是自杀就是谋杀,我还是省省吧。”

    “不是有导航嘛,”齐简堂笑了笑,抬手将广播打开,里面正在放一档电台节目,女主持刻意压低的声音要多做作有多做作,“说吧,你想问我什么事?”

    程如墨本打算将广播关掉,但想了想,有点别的声音也不至于太尴尬,便由着它了。她将车窗摇下来一点,江风瞬间灌进来。程如墨捋了捋被吹乱的发丝:“我以前去找过陆岐然前女友,但到了她学校门口就怂了,坐了一整天也没敢进去……我想问问你,假设你是陆岐然,你会怎么想?”她顿了一下,“会不会觉得,我这人很……”她想了想,也没找到一个确切的形容词。

    齐简堂一笑:“我就知道你要跟我谈陆岐然的事。你心也真宽,太瞧得起我了。”

    程如墨叹了口气:“我身边也没其他可以聊这种事的异性朋友了,我就想听你站在男性的角度帮我分析一下,我……我现在不敢见他。”

    “站在男性的角度,我也只能代表个体不能总结全部。这么说吧,就我所了解的,男人大部分还是很享受来自女人的崇拜的,不论这女人是美是丑是好是坏。同时,女人所定义的好坏,其实跟男人定义的好坏不尽相同。好比说你那位白同学,女生对她恨之入骨吧?但男人无所谓,反正只要不是正经娶回去的,肤白貌美也就够了。所以就我看来,你这事儿根本不算个事儿。”

    他偏头看了程如墨一眼:“不信?那好,这么说吧。一个人只有把自己的行为最终付诸行动,并且对他人造成了伤害,才叫犯罪。你这连犯罪未遂都称不上,完全只停留在意识层面,没有对陆岐然前女友造成丁点影响。非要说的话,你就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以至于让嫉妒这种低级的思想控制了行动……”

    “打住打住,”程如墨白他一眼,“你怎么越说越悬了。”

    齐简堂哈哈一笑:“你想听分析我就分析给你听嘛。但我说了不算啊,你还是得问陆岐然。”

    “……你这不是说废话吗?”

    齐简堂伸手将音量调得大了些,跟着音乐哼起歌来。程如墨手肘撑着车窗,蹙着眉,久久没有展开。

    很快到了她楼下,程如墨开门下车:“谢谢你,公司再见。”

    齐简堂摆了摆手。

    程如墨朝楼梯口走去,刚走出去几步,听见背后传来齐简堂喊她的声音。程如墨顿步转身,见车窗大开,齐简堂一条胳膊撑在上面,隔着夜色看着她:“你记不记得,我曾经告诉过你,我问过陆岐然大学时候喜不喜欢你?”

    程如墨顿时怔住,忽觉自己心脏怦怦激烈跳动起来。

    齐简堂望着她,轻轻笑了一声:“我应该早些下决定,不至于到了现在,已经无路可走了。陆岐然说得对,他说——”齐简堂定定看着她,声音低下去,仿佛呢喃,“很难不被你吸引。”

    程如墨瞪大了眼睛。

    齐简堂笑看着她,说:“算不上喜欢,但被喜欢之外的其他吸引。男人惯常这样,你……多点自信吧,我也是男人,我虽然不敢断定他爱不爱你,但我能感觉到他对我的敌意。”他收回胳膊,最后朝着她挥了挥手,“晚安。”说完,便将车窗缓缓摇上了。

    引擎一阵轰鸣,车子很快启动,一路驶入夜色之中。

    程如墨手抚着胸口,静静站了良久,方转身缓缓朝里走去。齐简堂最后这几句话在她脑中回旋,她觉得自己被一阵不可名状的狂喜攫住,一瞬间想要大笑大叫,但又想发声大哭。她努力保持镇定却又被这阵按捺不住的喜悦弄得手足无措,若不是老楼声控灯坏了,以至于阻拦了她的脚步,她极想就这么飞奔上去。

    她踩着昏暗的光线上楼,掏出钥匙打开门,抬手将客厅灯打开,光线倾泻而下的瞬间,她赫然发现陆岐然正定定地坐在沙发上。

    程如墨吓了一跳:“怎么不开灯?”

    陆岐然没说话,抬眼静静看着她。

    程如墨忙换了拖鞋走到他身旁,看着他面沉如水,心里顿时咯噔一跳,她下意识退后一步,伸手抱住了自己的手臂,扯开一个笑:“你是不是有话想对我说?”

    陆岐然抬头望她一眼,声音带几分沉冷:“你觉得我想跟你说什么?”

    程如墨咬了咬唇,心脏一路地往下坠,偏此刻下意识笑了一声,声音也不由得带了几分刻薄:“说什么我也不奇怪。”

    陆岐然定定看着她,目光有些冷气势亦有些骇人,程如墨心里瞬间动了千念,开始仔细盘算着如何才能输得体面。陆岐然出去了这么久,和叶嘉总是有些话要说。

    如此,齐简堂方才与她说的这句话,倒像是个十成十的笑话了。

    只论吸引,到底比不上八年如一。

    程如墨渐渐打定了主意,正要先发制人,陆岐然突然用力将她手臂抓住,猛地朝自己方向拽过来。

    她一时未防,重心不稳脚下趔趄,差点跌倒,忙伸手撑住了沙发,半跪在他面前的地板上。

    程如墨已被他身上的气势压迫得脊背发冷,陆岐然方才开口:“你去哪儿了?”

    程如墨一怔——他声音有些哑,仿佛给烟熏过一样。她本下意识要顶撞一句“关你什么事”,话到了嘴边却最终滞住,只说:“我出去办了点事。”

    陆岐然继续沉默不语,她明白他是真生气了,偏又不理解这气从何而来,她笑了一声:“即便你要跟我吵架,是不是先给我个理由?”

    话音刚落,陆岐然托住她的后脑勺,死死扣住,随即低下头去咬住她的唇。

    到最后两人都呼吸不过来,陆岐然这才放开她,又笑了一声,沙哑的声音在两人彼此纠葛的气息间响起来:“有时候总觉得,要是不看紧点,你估计就这么一走了之。下钩的是你,放饵的也是你,结果你支了鱼竿就打算撤——有时候我真他妈想就这么一掌掐死你。”

    程如墨听得发怔,陆岐然望着她眼睛继续说:“我知道你什么想法,我说什么你都要存疑。对你好你觉得我在算计,哄着你你也觉得我是因为愧疚,我想买套房子把你后路斩断,但你觉得我是在斩断自己的后路。程如墨,你自己说说看,你希望我怎么做?”

    “我……”程如墨张了张口,终是哑口无言。

    “你自己看看,你关机几个小时了?”

    程如墨有些明白他为什么生气了,下意识就要去掏手机,陆岐然又伸手将她脑袋扣紧,迫着她与他直视:“你不是写小说的吗?不是自诩为情感专家吗?你告诉我,你书里的人爱上一个人花了多长时间?你不是喜欢我吗?那你当时喜欢上我,又花了多长时间?”

    程如墨喉咙顿时一哽,眼前一阵水滴渐渐逼上来。

    陆岐然居高临下直直望着她的眼睛,继续逼问:“你觉得时间是问题吗?”

    程如墨点头,又立即摇头,然后只一瞬,眼泪莫名就滚落下来。陆岐然怔了一下,这才将她松开了,身上那阵携风裹雨般的怒气瞬间消退了三分。

    仍是望着她,声音却平静了些:“你了解我这个人,有些话不爱挂在嘴边。我想跟着你好好过日子,我的确是没有什么折腾的心思了,但我是个宁缺毋滥的人,你应该了解。”

    “嗯。”程如墨一边哽咽一边点头,心里疯狂发酵的异样喜悦偏又化作委屈,“可你为什么不早说。”她鼻音浓重,说完这句忍不住抽了抽鼻子。

    陆岐然望着她这样子有些想笑,微叹了口气说:“在说之前,我总得先做点什么,而且——”他顿了顿,“我以为你能懂。”

    程如墨摇头,忽伸手将他拥住,额头紧紧抵着他结实的胸膛,手指抓着他衬衫的领口,轻轻颤抖,“我不敢这么想,我觉得自己在自作多情——可我再也不想自作多情了,更不想被你捏着软肋。今天白苏说得很对,我的确没那么清白无辜,我曾经存过龌龊的念头,我想着要祝福你们,但我又……”

    “可以了,”陆岐然手掌按上她的背,“如墨,可以了。我才被你捏着软肋,你这人真是太难揣摩,时时刻刻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伸出爪子不分敌友一通乱挠。”

    程如墨扑哧一笑。

    “又哭又笑,你幼稚不幼稚,嗯?还有,咱们这不算吵架,今天的事也只是件鸡毛蒜皮的小事,”陆岐然也轻声一笑,伸手将她往上拽了拽,“坐起来。”

    程如墨“嗯”了一声,没有动。

    “怎么了?”

    “……麻了。”

    “……”陆岐然看她一眼,忽伸手从她腿下穿过去,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凌晨时分程如墨醒来,发现被汗水濡湿的鬓发已经干了。她觉得口渴,起床去倒了杯水,回来发现陆岐然也醒了,正睁眼看着她。

    程如墨在床边坐下来,将杯子递到他嘴边,陆岐然捏着她的手,喝了大半杯。程如墨将玻璃杯搁在一旁,重新躺回去。

    陆岐然伸手将手臂搭在她腰上,程如墨觉得痒,笑了笑拿开了:“离我远点,热。”

    陆岐然立即伸出手臂将她整个按进自己怀里,程如墨试着挣了挣,未果,便由着他了。再次入睡之前,她脑中模模糊糊闪过一个念头,想着该将它抓紧,偏这念头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飘得飞快。她实在困极,便由它随风而去了。

    第二日日上三竿两人才起,陆岐然吃了个中饭,下午两点便又乘着高铁回去。程如墨昨晚临睡之前闪过的那念头,到底没机会再问,转念一想,又觉得也无必要再问。

    齐简堂立了大功,是以整日在她面前炫耀邀功。程如墨被烦得不行,最后答应以一顿饭作为重赏。订的是花式铁板烧,齐简堂丝毫不打算替她省钱,紧着最贵的点。程如墨掀了掀眼皮,也懒得理他这幼稚行径。

    两人正吃着,忽一道人影飘飘忽忽就闪了过来,程如墨望见是严子月,脸立即沉下去:“你又来做什么?”又望了齐简堂一眼:“你通知她的?”

    严子月嘻嘻一笑,毫不客气地坐下了,瞥着齐简堂说:“吃饭就吃饭,还发条状态做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在哪里是吧?我姐和我姐夫感情好着呢,没你的份儿。”

    程如墨总觉得小白眼狼态度不对劲,看她一眼说:“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你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严子月喊来服务员加餐具,“我就是过来蹭顿饭。”

    程如墨白她一眼,懒得与她计较。

    很快便烤了三小块牛排出来,程如墨咬了一口,觉得味道实在不怎样,又想到这牛排的价格,格外有些肉疼。

    “你和苏钰怎么样了?”

    齐简堂手里动作顿了一下,笑嘻嘻说:“这么关心我?”

    严子月喝了一口葡萄汁,代他回答了:“他们合作都谈得差不多了,不过不打算结婚。”

    程如墨点了点头,忽然意识到不对劲,立即抬头望着严子月,却见她正大大方方地将齐简堂碟子里的扇贝夹到自己碗里来,程如墨望见她这旁若无人的态度,呛了一下,顿时剧烈咳嗽起来,她连忙端过杯子来喝了口水,好半晌才缓解过来。

    铁板上烤着的鸡腿热油中吱吱作响,程如墨回想前几日齐简堂去派出所接严子月时的状况,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她心里有事,是以严子月说话都没注意,严子月冲她“喂”了好几声,她才回过神来,茫然问道:“什么?”

    严子月翻了个白眼:“我说,幺舅这两天回老家了,他不在红叶园干了吗?”

    程如墨愣了一下:“什么时候的事?”

    严子月一边给三文鱼蘸芥末一边说:“就前几天啊,突然就回去了,幺舅妈打电话过来跟我抱怨呢。”

    程如墨面上一冷:“所以你今天就是来我这儿打听情况的?”

    “不是不是,”严子月赶紧否认,“我不也是好奇吗?就想知道幺舅是不是犯了什么错。”

    程如墨想了一会儿,自己心里也有些犹疑不定,一抬眼望见严子月扑闪扑闪的好奇目光,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想我把你进派出所那事儿告诉你爸是吧?”

    严子月哀号一声噤了声。

    程如墨记挂着这事儿,回去以后给刘雪芝打了个电话,刘雪芝说没听见动静,又冷笑说怕是她幺舅吃不得这个苦,想着要做点轻松的活儿,所以就回去了。

    “以后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你们就少干点。”程如墨说,“他是求着我们帮忙的,我们帮了七分他还不高兴,反而以怨报德。你顾念手足之情,人家可只存了劫富济贫的念头。”

    刘雪芝叹了口气:“哪有这么容易。”

    “我以前也想着好歹是亲戚,我小时候舅妈也还挺宠着我。但经过上回,经过严子月这一遭,我算是想明白了,人越是善良越是容易被人欺负。他们早不是当年你发烧背着你走十里地去看病的兄弟姐妹,即便念及当年情谊,这些年下来,也还得差不多了。”

    程如墨也知道,真要断绝来往不是件容易的事,尤其是她老家注重宗族观念。但无论如何,疏远些却并不难。

    刘雪芝听她这么说,口气有些松动。上回吃饭程如墨姨妈和舅妈确实做得太过分,她本就已心存芥蒂,如今也懒了心思,这段时间全只在表面上应付。

    因刘雪芝说没事,程如墨心里还有其他事情,便没顾及这茬了。

    天气越来越热,程如墨房子又闷又小,那小小风扇早应付不过来。请了人来修空调,说是老化得严重,还不如换个新的。程如墨想着要是真要买房,这空调就算是白买了,装起来要跟房东商议,退租时还要跟房东协调。越想越麻烦,最后折中了一下,买了个空调扇。

    陆岐然依然很忙,比前一阵更忙。因为有上次那番谈话,程如墨多了些安全感,不再整日患得患失,只是担心陆岐然太过操劳。

    她这边工作清闲些,忙起来也只是一阵一阵的,于是便自告奋勇承担起了舟车劳顿的工作。

    有时候陆岐然加班,她过去能见面的时间也仅仅晚上睡觉的几小时。但她觉得无所谓,陆岐然上班时她就帮他打扫卫生,完了去旁边找大点儿的菜场买菜给他炖汤。

    陆岐然也给她配了一把钥匙,程如墨后来过去便不特意打招呼了。时常是她做好了饭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看着看着便听见门外响起陆岐然的脚步声。

    有次在饭桌上,陆岐然便调侃她是田螺姑娘。

    程如墨想了想,给他讲了个笑话:“话说从前有个农夫,有天回家累得不行,嘀咕了一句要是有鸡汤喝就好了,结果第二天回家就见桌子上放着鸡汤。他非常惊讶,又用其他各种食物试了一遍,百发百中,百试不爽。农夫过上了滋润的小日子,开始变着花样尝试全国各地的美食。有次他听说柳州有个叫作螺蛳粉的小吃非常有名,就躺在床上念叨了一句。”

    陆岐然见她不往下说了,便问:“然后呢?”

    “然后没有了。”

    陆岐然想了两秒,猛笑一声:“你讲笑话真不行,不过田螺姑娘当得还行。”

    程如墨瞥他一眼:“怎么?你也想吃螺蛳粉了?”

    她见陆岐然定定望着她,心里忽地一动,想到那晚他将她插在发上的彩铅拔下来,动作十足的调情,她见陆岐然眸光微闪,呼吸不由得放缓了,轻声说:“你不会想吻我的,我嘴里……”

    后半截话被陆岐然凑过来的吻堵在口中。

    今次田螺姑娘来得不巧,下高铁开始就觉得小腹隐隐坠痛,在崇城夏日的骄阳下一照,背上一阵一阵冒冷汗,到了陆岐然楼下,去超市里买了包卫生巾,上去一看果然亲戚造访。

    程如墨疼得浑身发抖,勉强攒了点力气给陆岐然发短信:“身体不舒服,没做饭,你在外面吃了回来吧。”

    之后将手机扔在一边,去厕所里马桶里上坐着。坐一阵,出来躺一阵,又去坐一阵。这样折腾得满身是汗,疼痛却没有丝毫缓解。

    正感觉眼前一片白花花像是天地混沌未开,又疼得如同盘古朝着她劈了一斧,耳朵捕捉到开门的声音。随即脚步声朝这边走来,陆岐然带着一身暑气到了身边,随即她额头被一双温热大手覆住了:“怎么了?”

    程如墨翻过身来望着他,有气无力地说:“东渡过来给你送福利,但是大姨妈不给签证。”

    陆岐然哭笑不得。他也是第一次碰上这种情况,看她整个蜷在床上,疼得像只被放在热油里煎炸的虾米,着急又束手无策。凭着听到的一些说法,又是冲红糖水又是装热水袋。程如墨出了一身汗,红糖水喝下去半天了,但半点儿效果也没有。

    陆岐然坐在床边上,凝眉沉着脸拿手机百度缓解的办法。他看见说是掐合谷穴有用,立即放了手机将程如墨手一把拉过来。

    程如墨脸色煞白,想开口问他干什么,奈何除了微弱的喘息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陆岐然看她一眼:“忍着。”说完大拇指指甲朝她虎口处穴位狠狠一掐。

    程如墨疼得低叫一声,眼泪差点迸出来:“疼……”

    陆岐然别过脸不理,仍是使劲掐着,任凭程如墨如何让他放开也不撒手。过了大约十多分钟,程如墨动静消停了些,陆岐然这才转过去看她:“怎么样?”

    “……好像好点了。”

    陆岐然便又掐了五分钟才将手松开,他望着程如墨好似从水里捞出来一般,起身去给她绞了块毛巾过来,他一边帮她擦脸一边问她:“你每次都疼?”

    程如墨轻轻点了点头,声音有气无力:“有时候没这么厉害,我一直不准,昨天喝了杯冰水,今天就提前来了。”

    “检查过没有。”

    程如墨情绪怏怏:“中药都喝过好几个疗程了,一停就没用。”

    陆岐然看着她,又将她胳膊拿起来颠了颠,低哼一声:“我看你就是缺乏运动,身体素质不行,今后跟着我起来晨跑。”

    “别……”

    “先跑一年再说。”

    程如墨苦着脸:“我最不喜欢跑步了。”

    “那是你一个人跑,跟我一起你就喜欢了。”

    “跟你也不喜欢。”

    陆岐然盯着她:“那你喜欢什么?羽毛球?乒乓球?网球?要不游泳吧,游泳还能塑形。”

    “……我要是都不喜欢呢?”

    陆岐然挑眉:“你试试看。”

    程如墨坐起来将他手臂抱住,可怜兮兮望着他:“我大学体育每学期都是六十分,好不容易解脱了,你忍心逼我吗?”

    陆岐然态度强硬:“这事没商量。”

    程如墨见苦肉计没用,便哼哼一声将她手臂放开继续躺回去。过了一会儿,陆岐然忽伸手将她手攥住了,程如墨手指一蜷,便听见陆岐然沉静的声音响起来:“我不是逼你,是怕你遭罪。”

    程如墨抬眼,定定看着他,看了一会儿,自己笑起来:“既然你诚心诚意要求了,那我就大发慈悲地答应你吧。”顿了顿,声音低下去,“也是该锻炼一下,不为我自己也得为你未来的孩子考虑。”

    陆岐然没说话,将她手攥紧了。

    躺了一会儿,程如墨起床去重新冲了个澡,回卧室重新躺着。陆岐然跟着忙前忙后出了一身汗,也去洗了个澡。再回去时,发现程如墨已经睡了。他将空调扇关小了些,又拿毯子将她腿和背仔细搭好。她侧身躺着,灯光下两条小腿显得白皙匀称。陆岐然看了一眼,自顾自笑了一声,在她旁边躺下了。

    程如墨是饿醒的,醒来差不多晚上十点。她想起来陆岐然也没吃饭,伸手将他推醒:“你吃什么,面条好不好?”

    陆岐然本打算在程如墨旁边躺会儿就起的,但躺下精神就松懈,跟着她一块儿睡了过去。早晨醒来,程如墨说:“该做饭了。”

    他咕哝着“嗯”了一声,从床上坐起来:“我来吧,你是病号。”

    “我来就行,”她望见他眼眶底下一圈的青紫,估计他这周又加班了,“疼过去就没事了,哪至于到病号的程度。”

    她从床上爬起来,淘了一碗半的米在电饭锅里焖着,去浴室洗了把脸,然后开始切菜炒菜。两菜一汤,两人吃得干干净净,没剩饭也没剩菜。吃完之后陆岐然洗碗,程如墨则去洗脸刷牙,然后开了电视在沙发上窝着。

    她望见陆岐然朝浴室里去了,心里忽起了促狭的念头,放了遥控器也跟着进去。陆岐然在刷牙,瞥她一眼没说话。程如墨走过去将他从背后抱住了,也不说话,就东拍一下西捏一下。

    陆岐然将口中牙膏漱干净了,转过身来将她手捏住:“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程如墨笑,“点火呗。”

    陆岐然挑了挑眉:“你别以为这样我就没办法了。”

    “什么办法?‘浴血奋战’啊?”程如墨说完这句就后悔得想将自己舌头咬下来,抬眼望去果见陆岐然瞅着她猛笑,她耳根泛红,也就不指望调戏陆岐然了,抽了手打算回客厅。

    陆岐然却将她拽住了,笑说:“胆量渐长,可惜还是虚张声势。”

    这个点电视也没什么精彩节目,程如墨随意停在一个台,跟陆岐然说起自己的猜想。

    陆岐然听完顿了数秒,方问:“你是担心严子月还是齐简堂?”

    他神色如常,语气也听不出喜怒,程如墨脑中却闪过一个念头,不由得笑了一声:“你那天跟吃了枪子一样,原来是看到齐简堂送我回来了?”

    陆岐然拧眉看她,不说话。

    程如墨乐起来:“醋劲不小啊,陆先生。”

    “你再说一句,我就真要你英勇献身了。”

    “你这么禽兽,我怎么早没发现。”程如墨笑说。她倒也不敢继续捋虎须了,伸手将他手臂拿起来,头枕着他的腿躺了下去,“我不担心,我现在攥着她的把柄,想她也闹不起来。我只是想到了上回白苏讲的那主编和实习小姑娘好上的故事,本来是不信的,但现在却有点儿信了。”

    “如果严子月真能做到这点,也算是她有本事,但我看来,差得远了——他什么时候走?”

    “谁?”程如墨“哦”了一声,“齐简堂啊。听严子月说,他跟苏钰已经谈好了合同的事,估计年内肯定是会走的吧。”

    陆岐然“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又说:“夏天热,你别跑来跑去了,周末找时间去看看房子吧。”

    程如墨怔了一下,“好,我看什么时候有时间……”

    “别敷衍我,你再不去看,那售楼小姐都要发展成小三了。”

    程如墨扑哧一笑:“哪个售楼小姐?我怎么不知道你还勾搭上了售楼小姐?”

    “悦铭家园的。上回我留了一个号码给她,她看我有买房子的意思,又不好意思直接催,一天三次踩着饭点给我发祝福短信。”末了又说,“怎么不见你给我发得这么勤快?”

    程如墨笑得不行:“我发二十个字你回两个字,爱谁谁发,你以为你是领导批复文件呢,不是‘已阅’就是‘同意’。”

    “不是有电话吗?再不济微信语音。”

    “一样的,我微信叽里呱啦说一串,你还是回两个字。真的跟你聊天太累了,陆同志这一点你真的需要深刻检讨。”

    “检讨什么,言简意赅懂吗?”陆岐然笑了一声,又说,“房子早装修也好趁早搬进去,然后抽个时间我们一起去趟珲城。”

    程如墨怔了怔,抬眼望着他:“你跟你父母提过我吗?”

    “转职买房都是大事,肯定是要跟家里商量的,”他看程如墨脸上现出些担忧的神色,又说,“我妈业余生活丰富,腾不出多的时间来干涉我们的事。”

    程如墨看着他:“真的?”

    陆岐然点头:“而且她这人有点女权主义,你见了她别的不说,先把你跟你爸之前的关系稍微提点两句,保证她立即跟你统一战线。”

    程如墨忍不住笑出声:“那到时候他们见面了场面一定很热闹,我爸这人本来就怕老师,如今亲家母还是个女权主义的老师。”

本站推荐:神医毒妃魅王宠妻:鬼医纨绔妃兽黑狂妃:皇叔逆天宠小阁老神医嫡女随身空间:神医小农女好色婶子绝色毒医:腹黑蛇王溺宠妻误惹妖孽王爷:废材逆天四小姐3岁小萌宝:神医娘亲,又跑啦!

单恋,是在机场等一艘船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宝石小说网只为原作者明开夜合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明开夜合并收藏单恋,是在机场等一艘船最新章节